政和三年八月初七,汴梁城飘着铁锈味的秋雨。
方清远将考篮护在青衫下,踩着国子监考棚的积水疾行。
路过明经科号舍时,他瞥见两个皂隶正用艾草熏烤铜锁,青烟在"为天地立心"的匾额下扭曲成符咒形状。
卯时三刻,墨砚里的松烟墨突然泛起涟漪。
方清远蘸笔时发觉异常——这方祖传的歙州眉纹砚,竟在无风处自行震颤。
相邻号舍传来纸张撕裂声,同窗陈元礼的考卷被泼溅的墨汁污了大半,那墨色深处隐约透着靛蓝,像极了刑部存档的鸩毒卷宗。
"地字十七号,换卷。
"巡考官周教谕的声音裹着香囊里的龙脑香气飘来。
方清远看见他拇指的翡翠扳指内侧,沾着与陈元礼袖口相同的银朱粉末。
更诡谲的是,当周教谕经过被取消资格的生员时,那些人的瞳孔会突然蒙上灰翳,如同被抽走魂魄的陶俑。
未时发生的血案带着墨香。
方清远正在破题"圣人无常心",忽闻隔壁传来黏稠的水滴声。
陈元礼的号舍门缝里渗出墨汁,却在地面凝成血珠。
破门而入时,他看见同窗的头颅栽在砚台中,天灵盖插着半截鼠须笔,颅腔里的脑浆竟与墨汁交融成星空纹样。
"快看!
墨里有东西!
"赶来的人群突然骚动。
方清远用宣纸沾取血墨,对着漏进考棚的天光细看——无数银针般纤细的活物在液体中游弋,尾鳍摆动的频率与国子监晨钟完全一致。
他猛然想起《梦溪笔谈》记载的"水脉虫",这种生于地下暗河的生物,遇银朱则显形。
暴雨突至时,方清远追着周教谕的皂靴踏过文庙飞檐。
在堆满雕版的后院库房,他撞见惊人一幕:十三具被剥去面皮的书生尸体悬于梁间,每具尸身的胸腔都用朱砂画着星图,心脏位置钉着刻有考生籍贯的青铜卦签。
周教谕正在用沾血的狼毫,在一方浮动着星芒的磁州窑墨盘上书写。
方清远的脑袋被这一幕冲击的一片浑噩,不小心碰到了条帚被周教谕发现发出一声厉喝:谁大概是周教谕在磁州窑墨盘书写的东西不能停下,方清远看他没有起身,就慌忙的往外跑去,心里想着"原来贡院才是最大的科场鬼市。
"方清远攥紧从陈元礼尸身上取下的银针,针尾刻着的"宣和通宝"暗纹刺痛掌心。
他想起失踪月余的兄长,最后一次来信说在国子监发现"会说话的墨锭"。
在逃跑至西湖断桥时,周教谕追至,周教谕的官袍下摆突然迸射青光。
方清远眼看着对方撕开人皮面具,露出布满鳞片的下颌:"尔等寒门子弟,不过是为太乙宫炼丹准备的药引!
"翻涌的湖水中升起九盏青铜灯,摆出北斗吞月之局。
墨玉砚台在打斗中裂开的刹那,方清远看见时空裂隙里的真相——无数星尘从北宋疆域图上的贡院位置喷涌而出,那些光粒钻入他的七窍,在视网膜上烙下永久的阴阳鱼纹。
坠湖瞬间,他透过扭曲的水波望见2024年的一台铁疙瘩正吐出自己脑部的光片,而周教谕的翡翠扳指,竟与一个穿着怪异的教书老者手上戴着的戒指纹样重合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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